你需要了解科技驅動的「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趨勢及受它影響的變化。你的職業生涯可能將取決於你對民族主義及法規是如何影響業務的通盤了解而定。
文/Mike Elgan 譯/黃貝玲 校/曹乙帆
全球化出局!去全球化當道……或許吧!
當你檢視諸如政治民粹主義的興起(積極反對全球化),法規、貿易及製造業的變動,以及對世界各地人員移動日益嚴格的限制等因素時,看起來新的趨勢就是去全球化──抑或退回到地方主義或民族主義。
去全球化,似乎很大程度上是一項技術性議題--顯然科技公司若非正在推動去全球化趨勢,就是它們是各國政府藉以影響變革的手段。
究竟怎麼一回事呢?套句矛盾的話:全世界是否愈來愈不那麼「全球性」了?
對新冠病毒四處蔓延的恐慌
新冠病毒(COVID-19)暴露出關於一個全球化令人不快的事實:出現在任何地方的病毒感染都可以傳播到世界各個角落。為了阻止這類疫情蔓延,最好的補救之道便是徹底、突然及暫時的去全球化。這種去全球化的遏制政策無疑正在破壞科技產業。在情況好轉之前,它只會變得更糟。
最直接的影響便是科技類商業展覽會。最重要的行動展覽會「世界行動通訊大會」(Mobile World Congress, MWC)將被迫或將大大減少出席廠商(該展覽原訂於2月24日在西班牙巴塞隆納舉行)。行動設備大廠LG及Ericsson率先取消出席。另有數十個中國商業展覽會也隨即當機立斷取消參展。
下一個受影響會是銷售與製造。製造iPhone的富士康(Foxconn)無限期關閉,至少,它們目前暫停製造電子產品,轉而製作口罩。
Amazon網站上的賣家也做好準備,為了因應因為新冠病毒工廠關閉而造成的產品短缺。
Tesla關閉它在中國的工廠,停止Model 3s的製造。
群眾集資平台Kickstarter上的硬體新創團隊基於相同的理由,也開始通知用戶會面臨嚴重出貨延遲的狀況。
諸如Google、Amazon、Facebook及Microsoft等公司已經關閉在中國的辦事處,或減少前往中國的差旅(是的,Google和Facebook在中國設有辦事處)。
星巴克關閉了在中國的2,000家門市(沒錯,我將星巴克視為一家科技公司)。
第三波受影響的將會是營收。預料多數中國科技公司回報的營收都將遠低於預期。
疫情也是社交網路上假新聞及錯誤資訊的最大來源之一,使得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用「假訊息大流行」(Infodemic,亦稱為訊息傳染病或訊息瘟疫)來描述這種亂象。
被政治阻礙的5G之路
國際政治也正在推動這股明顯的去全球化趨勢。但是,它們主要是透過科技及科技公司來影響這些變化。
例如,美國基於安全風險考量,決心阻止華為在未來5G網路的主導地位,這股壓力甚至影響了美國與英國的結盟。
美國對華為的禁令也擴大到Android,迫使華為發展出一套自己的作業系統HarmonyOS。
歐洲科技相關法規正導致進一步的去全球化。所謂「被遺忘權法」(right-to-be-forgotten laws)正為歐元區內區外的Google搜尋用戶建立不同的搜尋索引。《一般資料保護規範》(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 GDPR)造成歐洲用戶無法搜尋到數百千個美國新聞媒體。而歐洲要求搜尋引擎付費給新聞網站,好讓它們可以連結至搜尋結果的相關法律及法律草案,基本上可能會讓歐洲新聞來源自絕於全球的搜尋之外。根據歐洲法規,歐洲的線上新聞及歐洲以外的新聞完全不同。
中國是網際網路去全球化的黃金標準。中國的防火長城(Great Firewall),加上禁止外國社交網路及其它規則的禁令,使得中國的網際網路更接近自我隔離的網路。俄羅斯及其它國家/地區也嘗試模仿中國控制自家人民可以在線上看到的內容。
俄羅斯關閉它與外界聯繫的網際網路這項實驗,以及對外國公司在手機中添加政府間諜軟體的要求,導致了包括Apple在內的矽谷公司停止提供俄羅斯市場服務。
在其它則新聞裡,網際網路換成了「分裂網」(Splinternet)。
共享經濟,一個變動劇烈的產業
像Uber這家位於舊金山的共享或「零工經濟」(Gig-economy)新創公司似乎樂於擁抱全球化。無論你旅行到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你的Uber app帳號叫車或外送食物。但是,Uber正面臨被趕出曾經一度或預期未來將位居主導地位的市場。
2016年,Uber將中國事業賣給有「中國Uber」之稱的「滴滴出行」。
Uber同時採取中國方式退出印尼及其它市場。在俄羅斯,Uber最終採合資模式和俄羅斯的Yandex.taxi合作,由Yandex做為控股公司。
Uber上個月將在印度的食物外賣子公司Uber Eats賣給了當地的競爭對手Zomato。如今,不斷成長的食物外賣app市場都已在兩家印度公司的掌控中了。
Uber永遠不會成為全球性的服務,它從世界上最大的幾個市場撤退便被視為是去全球化的證據。
社交網路逐漸全球性地反社交
這段時間以來,社交網路似乎將我們導向至一個全球的「城鎮廣場」(Town Square),在那裡,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可以與其他人交談。但是這種趨勢正被大幅地逆轉。
社交網路本身在演算法上正讓社交網路去全球化。熱門話題和內容、「動態消息」(News Feed),以及正常情況下內容的預設選項,每個國家都不盡相同。而且,政府逐漸加強禁止本國人民取得某些特定類型的內容。
像Facebook這類網站在中國、伊朗、敘利亞及北韓是徹底被禁止。美國也努力想禁止已經被美國軍方禁止的TikTok抖音。社交網路區分國家/地區版本、審查及禁令等,將持續成為一種趨勢。
但是……去全球化真的能成形嗎?
所有這些趨勢與變化,看起來就像是全球化趨勢的大逆轉,但是,我認為那是虛假不實的。從經濟面觀之,國與國之間愈來愈相互依賴。例如,科技孤立的典型代表中國,它的持續成長完全依賴出口及代工製造。隨著該國經濟愈趨成熟與人口加速老化,它對外部世界的依賴只會增加。
實際上,科技不僅讓國際旅遊的次數達空前規模,還讓像我這樣的生活方式成為可能,亦即人們可以生活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同時為位於某個地方、或分散各地之跨國性的公司工作。
看似是去全球化的證據中有許多要素將進一步促成全球化。例如,我們從新冠病毒本身及其對全球科技公司的影響學到一個教訓,那就是仰賴單一國家的製造、零組件與勞力是有風險的。因此,這將促使製造業更加分散投資在不同國家。
去全球化的政治驅動力(亦即民族主義、民粹主義與法規)也往往是暫時性及周期性的。如果以史為鑒,那麼鐘擺終將朝另一個方向擺動。
歐洲對科技公司的積極規範是有歧異的,但那只是暫時的。在某些情況下,像是《一般資料保護規範》,歐洲處於領先地位,它的法規會被效仿。在另一些情況下,例如,針對搜尋引擎要付費連結到新聞網站的實際或建議要求,歐洲的法規可能會適得其反並失敗。
長遠觀之,迫使社交網路去全球化的力量並不太要緊。由使用者而非政府或公司驅動的另一項趨勢是,以小型個人社交網路取代巨型、一體適用型的社交網路。這些被稱為「反社交之社交網路」(Anti-Social Social Network)才是王道。
面對這些趨勢,你該怎麼辦?
或許,這個世界並未真正去全球化,只是正在發生些什麼。世界變得愈來愈複雜。當大型組織擬定計畫時,記住這種日益增加的複雜性很重要。簡單說,我們未來面臨的不僅是日益加深的全球化,還有日益增加的地方性需求與環境。
這意味著,規劃者及買家需要加強他們在全球數十個國家/地區的相關地方性知識。著重彈性化、適應性、在地客製化與多元,這些非常重要。
至於新冠病毒呢?好吧,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科學領域正加快腳步開發疫苗。壞消息是,這類的疫情爆發將一次又一次地不斷發生。
病毒來來去去,政治起起落落,商業也需要因事制宜。因此,從這些造成去全球化錯覺的趨勢中學習並適應。你的組織及職涯有賴從中學習。